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鋼琴家皮耶斯:「我認為當今的比賽是終結藝術最好的方式,它往往很輕易就成為藝術的處刑場,是創意最大的敵人,我眼睜睜見它毀掉了許多年輕藝術家。我們那個年代的比賽儘管稱不上好,但還算可以接受,但如今,很多比賽都淪為商業、或意識型態的工具,沒有終點。」

我見過很多跌落神壇的神童,看過很多孩子的靈魂因考試比賽被僵化、心隨著上下受傷、喜愛音樂的心如何慢慢被隔離。那也是為何曾在某一時間點,我明確決定不以比賽檢定為方向(有時候當然還是可以,並且很有幫助,但為輔),教育核心理念以下面兩大點為主:

這是我給學生的禮物與祝福,並且會讓我很開心。

1️⃣、訓練。
教會孩子能力、給他們足夠的工具,有一天他們自己會飛,而且會飛出自己的風格。在那之前,輔佐他們找到自己的天生設定(風格)、督促他們負起自己的責任,發展自己該有的潛能,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與彈性去嘗試。

2️⃣、帶孩子認識音樂。
包含樂譜密碼、想像力,以及真正認識古典音樂,而不是彈古典音樂好幾年(甚至唸到音樂系),只認識歐陽娜娜不認識阿格麗希。

例如最近一個平常也沒什麼在聽音樂的小學生彈到了莫札特,那首奏鳴曲彈得差不多了,我們解構完成,有了我們自己的版本後,我跟她分享了皮耶絲、Fazil Say、巴倫波因、內田光子。請她回去聽。
學生只要直覺的感覺比較喜歡哪個版本,我會請學生聽到哪段喜歡的,試著模仿。模仿不來當然沒關係,但有些學生下週來彈的時候,藉由她的彈奏,你就可以知道她聽到了什麼、感覺到了什麼。
這樣的小動作久了,小孩沒有壓力且無痛的自然慢慢認識這些音樂家,慢慢感受到風格的不同。
讓他們認識古典音樂並開始會分辨,我覺得是很重要且美好的祝福。

【註】聽網路音樂或CD, 不可以在練習那首曲子之前聽,要在練完自己的版本後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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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耶斯:「如果你是因為沒有信心,想藉比賽『被肯定』,勸你不要。藝術家應該,從物質野心中跳脫出來,在一個自由的領域去感讀、研究、發展你的聲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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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覺得「在一個自由的領域去感讀、研究、發展自己的聲音」,不限藝術家,在孩子的成長過程,不論小學或中學,這點都非常重要。
btw,有一種學生我會很快讓他去參加比賽,就是一直亂彈但真心一直覺得自己很厲害,什麼都講不聽,蔡老師就會馬上以舉手之勞之姿,幫他報名比賽。(撥瀏海)
皮耶斯:「鋼琴從來不是我的生命重心,儘管它是我生命裡很重要的一個衛星,但我不該繞著衛星打轉,其他對我也很重要,像是家庭、教育、社會責任等,鋼琴更像是一個媒介,讓我完成我的理念。」
完全說中了我的心聲(大心),還有報導裡關於「分享」一說,分享對我們來說,真的太重要了。❤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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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原文與完整報導來自古典音樂電台2020.05.04 臉書文章:
葡萄牙鋼琴家 皮耶絲(Maria João Pires, 1944-),樂壇公認唯一與阿格麗希齊名的女鋼琴家,今年甫獲葡萄牙總統授予「最高文化勳章」。她因某位音樂家專輯封面遭唱片公司干涉,而主動與該唱片公司解約:
「我寫了封信給它們的總經理,解除契約關係,因為藝術家不該被強迫做這種事。」

做事一向秉持原則,55歲時,皮耶絲創建貝加爾斯中心 (Belgais Arts Center),專收遭受虐待,來自貧困、飽受戰爭摧殘國家的孩童。對於音樂,乃至藝術的目的,皮耶絲認為:

「我賺的每分錢,從來不用來追求個人生活的舒適,因為沒有『分享』,音樂的存在毫無意義。藝術的表達,關乎人類最深層的靈魂,應該藉由分享產生共鳴創造價值。我的所得是藉由分享得來的,因此我用來對有難的人伸出援手。」

「師生之間,我也傾向用『分享』代替『指導』,我70幾歲,彈琴累積很多經驗,或許可以寫本書,比方關於如何用小手彈琴、如何解讀貝多芬奏鳴曲等等,但即便寫得再好,終究無法面面俱到。知識是死的,實作是活的,第一、我未必懂得比學生多,第二、當我把經驗傳遞給學生時,往往學生的反應,會反過頭來教導我『該調整一下傳遞方式了』,因此我永遠對學生說:

“Your teacher is not me, it is your body and your ability to develop and improve it.”

「從學琴開始直到現在,鋼琴從來不是我的生命重心,儘管它是我生命裡很重要的一個衛星,但我不該繞著衛星打轉,其他對我也很重要,像是家庭、教育、社會責任等,鋼琴更像是一個媒介,讓我完成我的理念。」

「談到比賽,先說,我很激進喔,我認為當今的比賽是終結藝術最好的方式,它往往很輕易就成為藝術的處刑場,是創意最大的敵人,我眼睜睜見它毀掉了許多年輕藝術家。我們那個年代的比賽儘管稱不上好,但還算可以接受,但如今,很多比賽都淪為商業、或意識型態的工具,沒有終點。如果你是因為沒有信心,想藉比賽『被肯定』,勸你不要。藝術家應該,從物質野心中跳脫出來,在一個自由的領域去感讀、研究、發展你的聲音。」

「然而對此,我很兩難,也每天在想這件事,因為如果你不得名,基本上沒有機會站上舞台,跟聽眾分享,對很多音樂家而言,這是最大的願望。這種情況下,好像我們只有兩個選項,一是接受社會的遊戲規則,二是拒絕,但你可能同時得兼職很多份工作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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